写在前面的话——
这是地质家们讲述的一个迷人故事:在很远很远很远......的远古时期,我国广阔的大西北地区,曾经是古地中海的沿岸。那时节,每一个朝起潮落,太阳染红了无际的大海,微波荡漾的海面上撒遍了金黄色的光芒。
好一幅大自然的漾漾美景——
岸边的山,绿树村边合,青山郭外斜;
岸边的花,我家洗砚池头树, 朵朵花开淡墨痕;
岸边的草,种豆南山下,草盛豆苗稀......
然而,亿万年之前,地球上发生了一个重大地质事件——喜玛拉雅“造山运动”。在地球深处,印度板块被狠狠地推向了欧亚板块,导致古老的陆地分化瓦解,黄土高原、青藏高原和喜玛拉雅山脉持续隆起。古地中海一直后退了2万多公里,浓缩成如今欧亚非大陆间的一小块内陆海洋。
喜玛拉雅“造山运动”,在中国境内留下了一块总面积达到33万平方公里,比3个江苏省还要大的漫漫黄沙地带——塔克拉玛干......
维语中“塔克”是山的意思,“拉玛干”,是“大荒漠”。塔克拉玛干,就是“天山下面的大荒漠”。堪称人迹罕至,飞鸟不到的“死亡之海”。
然而,当你在这个“死亡之海”里旅行,竟然会发现:沙漠深处还有一座因“油”而兴的繁华小镇时,那份不可名状的惊喜,会令你如同沙漠里迷路、饥渴交加的旅人,跌跌撞撞地扑向它......
塔克拉玛干大沙漠,呈现在世人眼前的都是寸草不生的沙漠、戈壁和濯濯童山。塔里木河曾“广袤五百里,其水亭居,冬夏不增减......”一代代逐水草而居的当地人,在大漠瀚海捕鱼为粮,结庐为室,创造出多彩文化和辉煌文明。
然而,时值今日,车行于路,举目之处却皆是漫漫黄沙与枯死的胡杨树。这些生时千年不死、死后千年不倒、倒后千年不朽的胡杨,无言地向我们诉说着属于生命的一个个美丽奇迹。
那张目向天,龙虬乱挥,木雕一般的形象,永远刻留在每一个位旅行者的心里……
在沙漠工作的日子里,我们每天都是顶着星星出去,披着满肩暮色归来,疲惫不堪。心痛不已的油田朋友说:今晚上,我们去素有沙漠“小香港”之称的“三角地”吃饭。感受沙漠里灯红酒绿的现代生活。
闻讯大喜的我,顿时心庠庠地。恨不得立马就变成射日的后羿——用手中的弓箭,将那轮高悬在沙海上空的炎炎烈日射落,让天色瞬间黑下来......
终于,沙漠烈日缓缓西坠了。我们的车子急驶在去往“三角地”的路上,朋友介绍:“三角地”,对于塔河油田的员工们来说,那是再熟悉不过了。这里距塔河油田下属的采油一厂,也就是几里路的光景,地处几条油区公路的三角地带,故称之为三角地。
前几年,这儿还是一块空矿沙地,只有几栋破旧的铁皮房供过路车辆和行人打尖留宿。那时节的三角地,夕阳残照铺洒在四处茫茫的流沙漠间,举目四望,除了身穿桔红色工服的油田人,见不到外面的人;空矿的公路上,偶尔有几辆拉油的罐车疾驰而过,荡起一片烟尘,不见一辆地方上的车子行驶。
后来,随着塔河油田的发展壮大,内地人来得越来越多,三角地慢慢地就有了餐馆和宾馆。再后来,洗浴房开起来了。再再后来,小姐们也三三二二地出现了......短短几年间,便在沙漠深处发展成为一座因“油”而兴的繁华小镇。
这下,“三角地”出名了。您就瞧吧——每到晚上,这儿真格是灯红酒绿,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,笑语喧哗......劳累一天了的人们,下班后洗把脸、换身衣服,就到这儿消费了。
那酒肉的香味儿,能飘散出几里地儿,竟然引来了沙漠里饥肠碌碌的狼......
一路上直嚷嚷饿死了的同伴,冷不丁儿冒出一句:“恐怕是引来了人间的色狼吧?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哪,我们纷纷称赞同伴的高见。
白天的三角地是安静的——历经了头晚上的喧哗,此时的三角地还在沉沉睡沉梦之中。朋友说:住这儿的基本都是那些来塔河油田打工的内地私企员工。
这些打工者们白天在工地劳累一整天,晚上收工回来,匆忙吃完饭就睡觉了。三角地丰富多采的夜生活,基本上与这类人无关,他们只关心每月工资是否按时发下来,赶紧寄回去养家糊口。
三角地的“朱门酒肉”,只属于那些私企老板们。他们是三角地里极其稀少的一群人。他们的任务就是:白天睡觉,晚上宴请甲方负责人,于酒桌之上,或洗头房里谈妥一笔笔生意大钱。数钱直数到手软。
在这儿也能偶然瞧见几个“早起”的小姐们。此时的她们,个个眼泡青肿、神色漠然,萎靡不振,整个一副夜生活过渡的模样。
瞧瞧——这三个血红大字写成的——情人岛。象不象是那些内地来此打工者们血汗钱浸染而成的?
不由想起大旅行家马可·波罗,他也曾到过塔克拉玛干沙漠旅行。他在游记中写道:“旅客在夜间旅行时,若有一个落在后面,或者睡着了,等他再想赶上他的同伴的时候,将听见鬼怪谈话,以为是他的同伴。有时,那些鬼怪还会唤他的名字,所以常有旅客迷失道路找不到他的同伴......”
“因此,有不少的人在死亡前,甚至在白昼也可以听见那些鬼怪谈话;有时还可以听见各种乐器的声音……“
因为我们是从沙漠公路而来,因此对这个所谓的“三角地”便有了直观的认识——这个“人”字形的三角地带,其实是一座销金猎艳的场所。
其实,所谓三角地,不过就是一条长约2公里的街道,街道两边大都是以平房或小二层商铺为主,也有几家维族风味饭铺,更多的则是西北风味小吃。路边时有卖瓜果的地摊。
几辆拉油的卡车从公路上疾驰而过,扬起满天黄尘。房子面对着面,中间是一条宽约二十米左右的街道。街道的路面上是一层厚厚的浮土,一辆卡车猛地开了过来,车尾如烟柱一般升腾起来的尘土呛得人睁不开眼、喘不过气来。
我让司机停下车,有些茫然地从街道的东头走到西头,又从西头走了回来。让我惊奇的是,这里居然有网吧和话吧,手机在这里也有信号。
就在这家名叫“海芳饺子馆”门前,一位40多岁、操东北口音的中年汉子对我说:“哥们,要住店吗?便宜,20元钱就够了!”这家小饭馆是他开的,专卖东北饺子。
走进房间,很是狭小,里面有一张单人床,床单有些脏,有电视,但收不到节目。见我不满意,他说:“现在有这样的地方就不错了。三年前,这儿还是一片沙漠地呢。”
我找个借口表示不住,走进他的饭馆。菜牌上写着:半斤白菜肉饺子,14元钱。他说一点儿也不贵,原因是水在这里是要掏钱买的。
细问,得知在这儿10多公斤重的一桶水,要花5元钱。
啧啧,真够贵。
见我不想入住,也没打算在他这儿吃饺子的念头。东北哥们很失望地不再理会我。
而我也知趣地走开了。
从公路上望去,连绵不绝的沙丘只剩下了苍苍茫茫的土黄色。夕阳从天空流泻下来,是那种明亮的淡黄色,在漫漫沙丘上流动着,却又与沙丘格格不入。
给人以蒙蒙庞的感受,虚无飘渺的很......
这个冬季,塔河落了几场雪后,让人感到深冬的威严。带着狗皮帽的石油人,走进三角地的店铺,三五人围炉而谈,几盏淡酒把阵阵乡愁融化。
生活在这里的塔河油田石油员工们,下班后或逛逛超市,或给手机充值,或买点水果。那些想调剂一下口味的哥儿们,自然要找家特色店去小酌一番。
想想吧——在茫茫大沙漠里,居然还有这样一条充满活力的地方,该是多么的神奇和不可思义。
朋友说:塔河油田的管理很严格,专门成立了一支油区治安大队,在油区内实行半军事化管理。尤其是这三角地,更是治安大队的检查重点。
对于那些内地来的私企员工,他们不管。但对自已的油田员工则严禁来此吃饭,更不许喝酒。至于找小姐,那就只能在心里庠庠地想想算了——如果查获,立即开除,赶出油区。
瞧见这家餐馆的名称吗——“四海鱼庄”。沙漠里还能吃到鱼,且还是各种活鱼。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儿,至于价格嘛,由于我们就是吃的鲜鱼,所以不便透露。
呵呵!
瞧瞧:这就中国餐饮的伟大之处——沙漠里竟然出现了贵州的花江狗肉火锅。这充分说明:只要是有人类出没的地方,总会有全国各地的美味佳肴涌挤过来,并形成自已的特色。
哈,瞧见没:这儿还有一家肥牛火锅才开张——“死亡之海里”照样火锅飘香,只要你手中有“银子”,那就可劲地快活吧。
参观间,发现三三、二二的石油工人们走出下榻之处,身穿红色工衣、安全帽和大头皮鞋配备整齐,象是要去上夜班了。
上夜班的年轻钻井工人们,以灯火通明的井场为背景,面对我的相机镜头摆出一个沙漠石油工人版的“千手观音”造型。
随着我“一、二、三——茄子!”的口令,小伙子们定格了。
乍样,石油工人帅不?这图片有创意不?
呵呵
夜幕降临,三角地的夜生活开始了。街上一群一伙地往来着打牙祭的人们,小镇顿时热闹起来。
我随意走进一家餐馆,发现这是一家维族人开的烤串店,生意红火。
发现有个凉菜叫“老虎菜”,名字挺唬人。走近细瞧:原来是用青椒丝、洋葱丝和西红柿块儿混合一起的杂拌儿。
店铺门口的烤炉火苗跳跃,烤羊肉的香味儿飘的老远。维族小伙儿冲我哟喝:“喂——我的羊肉香又甜,不香不甜不要钱!”
站在一旁的我,听着、瞧着,笑了。
维族小伙儿笑着,对我说:“朋友,来几串?”
见我摇头不语,便不满地嘟嚷:“喂——你这个朋友嘛,不吃,光看。啧啧啧!”
我笑着回答:“我滴肚子已经吃得饱饱滴啦!”
说罢摇摇手,走开。
街道的两边,酒旗临风,锦幡飘扬,随处可觅自己喜爱的风味。从“伊利抓饭”、“特色拌面”到西北的“兰州拉面”、陕西酿皮”;从“重庆小炒”、“成都川味”到“大碗厨”、“油缘酒家”......应有尽有。
这些酒家的老板们都是老跑江湖的,为人热情慷慨,只要是常客欠顿饭钱都没事儿,每次结账也会对你少收点。
瞧瞧——白天大门紧闭的洗头房,此时也纷纷打开了门。浓妆艳抹的女子们精神焕发,笑语莺声地迎接着客人。
落地的玻璃窗里,晕暗的灯光打出一片暧昧的色调儿,挑动着人们的那根隐藏在心灵深处的骚动不安的神经......
面对着沙漠深处出现的这些光怪陆离,恍如梦境般的一幕幕情形,我魂不守舍,精神恍惚、懵懵懂懂、腾腾兀兀、悠悠忽忽......
我冒着零下十多度的严寒,在这座号称“小香港”的街道上无目地的慢慢行走着、思衬着——或许,我瞧见的这一切,原本就是生活的一部份罢?只不过,平日里被我们装神弄鬼地,刻意给掩饰起来了。
其实,眼前的“小香港”完全可以用脏、乱、差三个字来形容,但因着这里容纳了几百上千条鲜活的生命,而变得生动和美好起来。
确实,在茫茫大漠之中,能出现这样一条街道、两排平房、三条公路的小镇,这背后一定有许多许多动人的故事。
一位名人曾说过:存在,就是合理。
诚哉,此言!
远处,朋友在喊——“大哥,快回来吧,开饭喽——!”
于是,便回身往来路上走去。
走进餐馆,发现了一条活泼可爱的白色小狗狗在脚下穿来跑去。
片刻功夫,我便用几块骨头搞定了它,成为好朋友。
我指着给我们开车的司机,问这只躺在沙地上撒欢的小狗:“宝贝儿,认识这个叔叔吗?他经常到你们这儿来玩吗?”
小狗狗冲我汪汪直叫,我一字一句地翻译着小狗狗的话:“这个—叔叔—是老熟客啦—基本每周—来一回。他还找—小姐呢!”
众人哈哈大笑。
司机早已窘得用一连串的“卧草!卧草!”冲小狗骂个不停。
说笑当口,酒菜早已上齐。
当地朋友一声招呼——“大伙儿整呀!”
于是,早已饥肠碌碌的众人,止住了调侃,个个摔开腮帮子就是一通狂吃。
窗外,冷月高悬,大漠无言。
远处,塔河油田一片灯火闪烁......
微信号:HBYL201
感谢您的关注,我们一起畅谈石油人的苦与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