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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来时阳光正好 作者:炉中雪【热门完结文】

2022-06-27 08:26:32



文案:

上联:弱水三千一瓢饮

下联:巫山过后再无云

横批:呸!神马都是浮云

虞姝:据说女人最好的归宿便是嫁个程序员,因为他挣得又多死得又早。

岱梓风心口一痛,眯着眼睛冷哼:哦?

虞姝心头一凛:别装了,你敢说你当时对我就无所图谋?

岱梓风诚恳点头:有。

虞姝:嗯?

岱梓风的唇就这样落在了她的唇上。良久,她才听到他的声音,“夫人姿容上好,为夫心驰神往。”

虞姝:好文艺的……一只……色鬼……


这是一个伪程序员的追妻之旅……


内容标签: 天作之合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 

搜索关键字:主角:虞姝,岱梓风 ┃ 配角:左斯南,安向远,霍思瑶,甄若若等 ┃ 其它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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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1.雨天赴约


    夏日的天气最惯会变脸,前一秒还晴空万里,这一刻便能够昏天黑地。这雨下得毫无预兆且酣畅淋漓,似是想要将人世间所有的污浊与晦气全部冲刷干净。要是真能冲刷干净就好了……虞姝看着窗外愣了半晌,突然便松开了握着门把手的手。


    下雨了,可真不是个好兆头。


    她折回身来,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,雨水敲打着玻璃,盖过了室内所有的声音。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,她的母亲陈芝兰似乎还睡得挺安稳。她俯下身来,将床尾的薄被轻轻地覆在陈芝兰身上,正打算离开,却听到陈芝兰的声音:“你还没走?”


    虞姝点点头:“下雨了,回来拿把伞。”


    陈芝兰坐起身来朝窗外看了看,豆大的雨滴恶狠狠地砸着窗子,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心里一阵发紧,她回过头来,眉头蹙得很紧:“雨下得这么大,还要出去?”


    “嗯,”虞姝顿了一下,“答应了人的,总要做到。”


    虞姝说这话的时候,眉目舒展,可是陈芝兰的眉头却一点都没有松开。


    自己的女儿,自己最明白,强颜欢笑再怎么天衣无缝,到底也不是真的。陈芝兰虽然才来两天,但朝夕相处着,怎么着也看出来了。


    她张了张口,正想追问下去,虞姝的双手却已经按在了她的肩膀上。虞姝眨了眨眼,笑着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去,又为她掩了掩被子,像幼时她哄虞姝时那样笑着哄道:“好了,你好好睡一觉,一觉醒来,我就回来了。今天天气不好,你这次来了多住些日子,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四处看看。祝市最近变化很大,有好多好去处。”


    虞姝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,不带一丝忧伤,但那一双清亮的眸子却隐隐覆着一层晦色。她自小懂事,也自小固执,既然不说,想是怕自己担心,陈芝兰知道拗她不过,终于点了点头:“出去穿厚点,带上伞,小心一点。”


    外面的雨势丝毫不减,看来是要下上一阵子了。虞姝拿了伞,终于走出门去。


    这把伞她从大学用到了现在,期间也不知道坏了多少次,她却总舍不得扔。左斯南也曾多次提出要给她买把新的,可是她就是不肯。有种情结叫做“怀旧”,她爱死了这种情结。


    她犹记得多年前自己和左斯南关于伞的那场谈不上争辩的争辩。还没跟左斯南在一起的时候,她也有一把红艳艳的伞,雨天遮雨,雪天挡雪,最是醒目了不得。后来二人在一起了,左斯南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红色的伞,她得意地将手中的伞柄旋了好几个圈,看着撑开的伞骨笑得眉眼弯弯:“醒目啊!这样别人远远地就能看到我,就不会不小心撞到我……”


    她还没有得意洋洋地将自己的这份“情有独钟”给解释完,就听左斯南一本正经地反驳道:“阿姝,你错了,在色谱中,光波穿透力最强的是黄色,不是红色。你要是想让人老远就注意到自己,应该撑一把黄色的伞才对。”


    她何尝不知,此刻被左斯南一噎,白净的脸上便蓦地浮出了一抹红晕。明明理屈,她却犹自不服,水汪汪的杏眸朝着左斯南恶狠狠地一剜,便把撑在两人头顶的红伞从左斯南头顶移开,轻巧地往后退了两步,转而笑道:“你管我,我就是喜欢红色的。”


    奇形怪状的雪片纷纷落下,肆意地散在左斯南身上,他却分毫不恼,只是站在雪地里眉目带笑地将虞姝望着。头顶没了那把红伞,他倒是能将那把红伞以及伞下的人看个清楚,粉妆玉砌的世界里,虞姝眉目娇俏地在红伞下站着,看起来像是从茫茫雪原之中绽放的一朵娇嫩而又张扬的红莲。


    以前高不可攀、生人勿近的天山雪莲,现在,却就这样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性舒展。


    两人就这样静默许久,虞姝原以为他会立即挤进来,不曾想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在雪地里站着,而且他看向她的眼神那样的……嗯,怎么说呢……鬼迷心窍?勾魂摄魄?神……神魂颠倒?虞姝突然发现自己的词汇匮乏得很,也不敢深思下去,只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下,自己简直无地自容。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,只好把目光落在他上衣的扣子上,上前一步,伸手一捞,左斯南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伞下,她不自在地嘟囔:“傻子,你就不会自己进来?”


    左斯南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,拉着她转身就往身后跑,他的声音很亮,带着掩不住的欢喜:“走!”


    “走?”虞姝猝不及防,却很快便跟上了左斯南的脚步。在雪地里奔跑不是件容易的事,在雪天里打着伞奔跑更是说不出的怪异,可是向来不喜欢雪天的虞姝却没来由地觉得兴奋:“去哪儿?”


    覆了白雪的红伞已经从头顶落下,被虞姝提在手里随着他们的脚步飘摇不定,上面的雪花纷纷落下,露出那火红的伞布来。她看到左斯南回过头来,笑着答她:“买伞。”


    而现在她手中的这把,便是左斯南当初拉着她去买的那把。那个时候,左斯南把伞放在她的手里,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笑道:“我喜欢你这种毫无道理的喜欢。”


    这话说得有些绕,却挠得她心里直痒。


    而现在,他大概也依旧是喜欢她的,也依旧喜欢她这种毫无道理的喜欢。可是那又如何呢?他也说了,不是所有的喜欢,都要以在一起为条件,也不一定非得以在一起为终点。


    虞姝冷笑一声,这大概是她听过的最不负责任的话了。人家说,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,那么左斯南与她谈了十年,现在却突然跟她说,喜欢与在一起毫无干系,这又算什么?


    她想问一句,早干嘛去了?


    士之耽兮,犹可脱也,女之耽兮,不可脱也。左斯南似乎耽过,也似乎在准备着脱了,而她,古老的诗词也在她身上应验了。


    可是她还是想再挣扎一下。这事说难也难,说不难也不难,全看左斯南。如果他还记得当初应过她的话,如果他还愿意为两个人的幸福争取一下,他们就还有希望。


    惠康医院离自己家并不远,但是因为天气的原因,交通格外的拥堵,等她到了惠康医院,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。她看了看手表,还好自己出发得早。


    将车停好,她对着空气怔忪了半晌,这才撑着伞往医院走去。雨势丝毫未减,恶狠狠地砸在陈旧的伞布上,。


    这天前台的导医特别多,一个个活力满满,分明还是学生的样子。虞姝看着他们,突然有一瞬间的失神。她有些迷茫,虽然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,但她却有预感,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。她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折回去。


    那些来做志愿者的大学生一个比一个热情,一看到哪个人露出些迷惘的神色,就会立即走上前去提供帮助。更何况虞姝生来便是个美人胚子,光是往那儿一站,立即便能吸引眼球无数。她还没有回过神来,便有两个志愿者围了上来,异口同声地问她:“请问需要帮助吗?”


    她愣了一下,这才晃过神来,礼貌地对他们笑了笑,问道:“你们好,请问院长办公室在哪儿?”


    那两个志愿者面面相觑,过了半晌,其中一个男孩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,朝着她歉意地点了点头道:“不好意思啊,请稍等一下。”


    她微笑着致谢:“麻烦你了。”


    走了一个,另一个却不离开,有些羞赧地向她解释,“真是不好意思,我们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,趁着周末来做义工的,对这边还不是很了解……”


    “嗯,理解。”虞姝看着面前这张青春洋溢的脸,沉默了片刻,待发现对方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,又笑着赞美了句,“你们很有爱心。”


    面前的人更加羞赧了,却依旧止不住地抬眼打量她。虞姝知道,她长得美,从小到大,她不知因此收到过多少赞美。只是小时候不知道回应,长大之后,知道回应了,却早已习以为常了。此刻被人这样看着,倒也没觉得怎么不自在,只是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红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……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:“怎么了?我脸上有东西?”


    “没有没有——”女生摆了摆手,下意识地解释道,“是你太好看了。”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太过唐突,红着脸指了指旁边道:“问一下地点怎么这么慢?姐姐你等一下,我去看看怎么回事……”


    看着女生落荒而逃,虞姝一时有些怔忡。在遇到那个人之前,她从来不觉得好看是种罪过,她不曾以色惑人,也从不兴风作浪。虽然有时候,好看是有些麻烦,但能赏心悦目,总比丑陋不堪污人视线好。可是那个人怎么说呢?狐媚子狐狸精红颜祸水……似乎都占齐了。


    都说过满则溢,她倒不觉得自己过满,但很显然,有的人就是容不下她。


    虞姝自嘲地勾了勾唇角,之前那个跑去咨询的志愿者便站在了她的身边,她听到男孩带着试探的声音:“请问有预约吗?”


    虞姝点了点头:“有。”


    “那跟我来。”


 2.终有决断


    到了门口,虞姝向那个热心的志愿者致了谢,愣了半晌,才抬起手来欲要敲响院长江蓉的门。


   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落到门上,门便突然开了,她抬起的手尚僵在那里未来得及收回去,一身白大褂的江蓉便已经进入了她的视线里。


    她笑着打招呼:“阿姨——”


    她的“下午好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被她唤作“阿姨”的江蓉江院长便已开了口:“你怎么来了?”说罢,似乎突然回想起来了,口气却依旧不善,“下了这么大的雨,你还来?”


    “之前跟您约好的……”


    “还真是死脑筋。”江蓉冷笑一声,嫌弃地从鼻腔里哼出声来,虽然声音极低,虞姝却听得格外清晰。她觉得江蓉的三观似乎有些另类,可是身为晚辈,纵使心里不服,自小的教养也不允许她以牙还牙,更何况对方是……她淡淡地笑了笑,不卑不亢地看向江蓉:“不知道您之前约我来有什么事?”


    江蓉却随手把门带上:“你先等一下,我还有点事。”


    关了门……就是要在外面等的意思。虞姝看着江蓉急匆匆的背影看了许久,终于在边上的长凳上坐下。


    江蓉这一走,竟然就是一个多小时。待一回来,虞姝立即站起身来,朝着她礼貌得体地笑了笑。


    江蓉却显然是吃了一惊:“你怎么还在?”


    虞姝的笑便僵在了脸上。


    “你以为我叫你来是做什么?难道是让你嫁入我们左家吗?”江蓉走到她的身旁,抬手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,睥着眼睛压低了声音道:“要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,你还嫩了点!”


    “我从来没想过挑拨……”虞姝下意识地摇头,江蓉却打断了她的话:“你没有?你没有他会跟我说……”


    话分明已经到了嘴边,江蓉却生生咽了下去。左斯南向来听她的话,可是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,这次竟然不顾她的反对,铁了心要娶虞姝。


    这个虞姝,她从第一次见就开始讨厌,但左斯南就是喜欢。她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是因为觉得时间还早,儿子还小,心野,就让他先玩玩,指不定哪天新鲜感过了,也就不再执拗了。可是现在,他们都开始谈婚论嫁了,左斯南还说什么非虞姝不娶!这两天她态度硬起来了,这个乖儿子竟然说,她不依他俩就私奔,反正身份证在自己手里,。


    她害怕了。二十多年前差点被偷了丈夫,现在别再被偷了儿子。她不明白她江蓉到底哪里比那些“狐狸精”差了,不过是少张华而不实的脸而已,凭什么就抢不过她们?!


    不论如何,她一定要把儿子从虞姝手里抢回来!


    她冷笑一声,声音不大,却足够咬牙切齿:“ 虞姝我告诉你,像你这样的狐媚子我见得多了,你跟斯南不可能,别再给他灌**汤了,只要有我在的一天,你就别想祸害他! ”


    所谓自取其辱,说的就是现下这种情形吧?虞姝攥紧了十指,想到左斯南,终究还是软了语气道:“阿姨,我真的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讨厌我。您为什么就不相信,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是会幸福的呢?”


    江蓉嗤笑了一声,眼里鄙薄之色尽显。她似乎正想说些什么,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。


    虞姝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。只见江蓉的面色骤然放软,连眼睛里都是欢喜的笑意。她的声音再没有之前的尖锐,语调也不带一丝嘲讽:“若若呀,是要到了吗……哦哦,临时有事不能来了啊,哎,不要紧,你先忙,咱们约下次。”


    挂断电话,江蓉若有所思地看向虞姝,主角不在,这戏也唱不起来了。她阴阳怪气地笑了笑:“虞小姐请回吧,我很忙,没时间招待你。”


    风雨无阻地赶过来,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,却就换来了这样几句话。虞姝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。


    自从与江蓉见过面,江蓉便一直不喜欢她,她一直都知道的。左斯南还没有将她带回家时,一直笑着跟她信誓旦旦:“阿姝,你放心,我喜欢的我妈全都喜欢。更何况你这么好,我妈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

    待她与江蓉见了面,受尽了江蓉的冷嘲热讽、阴阳怪气,左斯南却笑着向她保证:“阿姝,我妈只是不了解你。相信我,等过段时间,你们一定能相处得很愉快的。”


    这所谓的“过段时间”一过就是三年,可是江蓉对她,不是视如空气,便是冷若冰霜,这还算好,左斯南不在的时候,江蓉明里暗里什么刻薄的话都说得出来。她心里委屈,左斯南却说忍忍就过去了。她忍不了了提分手,左斯南却怎么都不同意。


    有江蓉在,她看不到自己和左斯南的未来。可是左斯南却将她揽在怀里,在她耳边喃喃耳语:“阿姝,从小到大,但凡是我做的决定,我妈从来没有反对过。我的婚姻当然是由我自己做主,我妈她就算不愿意,也一定会同意的。”


    虞姝仍然无法放下心来,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左斯南看,她问他:“我们会结婚的,对吗?”


    左斯南点了点头,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,笑着抚了抚虞姝的长发:“傻阿姝,当然会啊。我们会结婚,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?我记得大学的时候,你说你想要办一场中式婚礼,你那么喜欢红色,是得中式婚礼才配你……就是不知道你现在想法变了没?”


    “没有,”虞姝立即摇了摇头道,“没变,从来没有变过。”


    “那我们就办中式婚礼。”


    ……


   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,回忆那么多,此刻如潮水般向她涌来,她只觉得有些怪诞。她没有变,一把红伞一用就是九年,对左斯南一爱便是永远,不为名不为利,只是为着自己心里的那份喜欢而已。江蓉不待见她,百般羞辱,万般刁难,她全都忍了,就因为左斯南说:“阿姝,那是我妈,你让让她。”


    就因为左斯南说:“阿姝,为了我们的未来,你忍一忍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我妈会接受你的。”


    就因为左斯南说:“阿姝,你放心,不管我妈怎么反对,我都一定要和你在一起!”


    可是左斯南,那个无数次在自己耳边信誓旦旦的男人,在前两天,竟然那样理所应当地跟自己说,喜欢,并不一定就要在一起。


    以前就算现实情况不允许,至少他还有着那份心,而现在,他连那份心都没有了。


    虞姝不得不承认,左斯南变了。左斯南变得毫无征兆毫无道理,把没有变的她杀得遍体鳞伤措手不及。


    没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青春更难买,没有什么比一个人的真心更重要。


    而这两者,虞姝全给了左斯南。


    江蓉看她迟迟不动,心下不耐,眯着眼冷道:“怎么?你难道还等着斯南来带你回去吗?虞姝,一个男人再怎么顶天立地,在母亲面前也是个孩子,你觉得,你能胜得过我?”


    要是在多年以前,虞姝大概会胸有成竹地点一点头,可是现在,她却再也没了把握。决定权在左斯南,而现在,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对左斯南寄予多少希望。


    “我不知道。”虞姝侧了侧身子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毫无波澜:“这得看斯南。”


    她的语气分明已经足够平淡,可是听到江蓉耳中,却莫名地充满了挑衅的味道。在她转身告辞前,她听到江蓉咬牙切齿又带着些许得意的声音:“你很快会知道的。”


    “……”虞姝扯了扯唇角,再没有多余的表情。


    虞姝越是气定神闲,江蓉便越是气急败坏。她眸光一冷,指着虞姝张了张口,分明像是要骂出来了,可是一个清清冷冷的男声却在这时闯了进来:“江院长——”


    看着江蓉骤然变善的面孔,虞姝突然间松了一口气。够了,真的够了。努力了五年,忍了五年,真的够了。她放不下左斯南,放不下自己这份深沉刻骨的爱情,可是江蓉横在这里,她就是再放不下,也得放下。


    放下,才能放过自己。


    与其就在这儿等她羞辱,不如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礼貌地告辞,转身离开,不知走了多少步,虞姝才忍不住嗤笑出声来,不知道是在自嘲自己此番风雨无阻的赴约,还是在嗤笑自己这段即将终结的恋情。


    她浑浑噩噩地往外走着,快到门口的时候,不知怎么竟然撞到了一个匆忙前进的急救床,她没有防备,好在身手好,倒也没有摔倒,只是手里的袋子却飞了出去,袋子里装的,是她来时撑的那把伞。


    急救床的轮子从袋子上碾过,就像长满倒刺的巨轮碾在她的心口。她愣愣地看着袋子里露出来的鲜艳伞角,恍然间,一只皮鞋已经不偏不倚地踩了上去,接着,各色鞋子争先恐后地来了……踩到的,踢到的……她甚至能听到伞骨断裂的声音。


    她仿佛突然才想起来袋子里装的是什么,猛地扑过去,惊慌失措地把袋子捡起……


   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:“伞坏了。”


    她突然如梦初醒,伞坏了,她不知道该找谁赔,也不知道坏成这样了还有谁能修,唯一的办法,只有扔了它。


    她没有看向来人,只是手上的力量颓然减轻:“嗯,坏了,我扔了它。”


    “外面还在下雨。”


    虞姝手上一顿,却只是瞬间,握着伞的手就再次握紧,骨节泛白,看着窗外的瞳仁里带着些决绝:“那也得扔了。”


    她起身离开,一条手臂却横在了自己的面前,耳边的声音清润好听,此刻格外柔和:“你等一下,我去给你拿把伞。”


    她抬眸,再转头,迷茫的眼睛愈发迷茫。男人剑眉英挺,深邃的眸子里,眸光清润动人,是个好看的男人。可是,她分明不认识。她弯了弯唇角,摇头拒绝:“谢谢你,不过不用了。”


    男人的唇角漾出一抹笑来:“刚才我没注意,踩了你的伞,不赔你,我过意不去。”


 3.母亲催婚


    虞姝没有接男人的伞。男人走后,她甚至立即忘记了男人的脸。


    她脸盲。


    现在,她多希望她的脸盲能够再严重一些,严重到能立即忘记左斯南的脸,忘记他脸上的笑。可是左斯南的脸那么清晰,像是一笔一划被刻在了自己的记忆里。


    他们认识十多年了,相爱也有十年了。可是在未来那么漫长的岁月里,再也没有彼此的陪伴了。


    虞姝在医院附近的角落里站着,一直站到雨停。


    一回到家,陈芝兰就给她端了一碗姜茶出来,关怀溢于言表:“煨了许久,可算回来了,快喝了祛祛寒气,当心感冒了。”


    虞姝接过来,姜汤很暖很甜,直通到四肢百骸。她还没有喝完,就听到陈芝兰的声音:“娇娇,你出去不是带了把伞吗?伞呢?”


    虞姝身形一顿,又喝了一口姜茶才抬眼道:“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,我就忘记把伞带回来了。”


    “这么大人了,还是这么丢三落四的……”陈芝兰笑着嗔怪了一句,突然想起了什么,当即问道: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你下午拿的还是多年前斯南送你的那把?”


    “……嗯。”虞姝点头,再没有多说什么。


    左斯南送的伞,去英国待了两年都没忘记带回来,现在出去了一趟就忘了?陈芝兰心理狐疑,正要开口,却听虞姝笑道:“没事儿,家里又不是只有这一把伞,过几天我去取回来就好了。伞那么旧,估计也没人要。”


    陈芝兰还没有说话,又听虞姝话锋一转:“妈,您做了什么好吃的?好香啊……”


    晚饭陈芝兰做了四菜一汤,每一样都极为清淡。陈芝兰有类风湿性关节炎,吃不了油腻的,她便跟着这样吃。一开始的时候感觉跟吃斋菜差不多,乍一尝还好,吃多了便味同嚼蜡。可是后来习惯了,也便习以为常了,非但不觉得索然无味,甚至还觉得味道别具一格,百吃不厌。


    习惯这种东西,真的很可怕。


    她想了想,她习惯自己的生活里有左斯南,从高二到大二,大概用了三年。


    吃完饭,陈芝兰抢着洗碗,虞姝不让,陈芝兰收了手,却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,半晌才突然开口:“我想把洛镇的店转出去,如果合适的话,把房子也卖了。”


    虞姝闻言手头一顿,却只是须臾便恢复了动作:“店早该转出去了,您到祝市来,我现在手头也存了点积蓄,平时多接点活,足够我们娘俩生活了。但房子别卖,万一哪天您想回去了……”


    “不回去了。”


    “嗯?”


    “以后都不回去了。”


    虞姝不禁转过头来。她自小跟着陈芝兰生活在洛镇,后来上大学来了祝市,出国留学回来后就到祝市落了脚。刚在这边安定下来,她就提议陈芝兰把店转了,跟她一起到祝市生活,可是陈芝兰说什么?


    陈芝兰说:“妈在洛镇过惯了,不习惯大城市的生活,而且妈也闲不住,这菜馆虽不大,却也养了不少熟客,到祝市去从头开始多不划算。”


    虞姝知道,陈芝兰是怕祝市消费太高,拖累了自己。


    而现在,虽然她在祝市站稳了,但是陈芝兰决定得这么突然,甚至连房子都要卖,难道是……虞姝眉头微蹙:“出什么事儿了?”


    “这孩子,能出什么事儿。”见虞姝神色依旧凝重,陈芝兰却笑了,“以前妈担心你在外面打拼太不容易,但是现在……娇娇,你很争气,毕业还没有几年,房也有了,车也有了,你会赚钱,能养得活自己,妈很放心。可是娇娇,你还差个家。”


    “妈……”


    “你跟斯南交往这么多年了,也都老大不小了,该商量商量婚事了吧?女孩子不比他们男人,不能总耗着。”


    水龙头里的水匆匆地流着,不一会儿便从盆子里溢了出来。虞姝慌忙把水关了,弯了弯唇角笑道:“妈,敢情您是来催婚的呀!您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,这么着急干什么?”


    “这件事撒娇可解决不了。结婚只是早晚的事,你早成家,妈也放心。妈这几天夜里一直睡不好,老是想着你的婚事。”陈芝兰叹了口气,“娇娇,以前妈跟你说你总是不当一回事,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前卫了,可是当妈的,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个幸福的家?过了年你就三十了,等不起了啊。”


    除了点头,虞姝已经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反应了。又听陈芝兰在她身后问道:“下午的事还顺利吧?”


    虞姝身子一僵,没有回头,一边洗着碗一边强笑着答道:“嗯,挺顺利的。”


    陈芝兰沉默,虞姝依旧没有回头,只是开大了水龙头,深吸了两口气朝着母亲笑喊道: “妈,您出去倒杯水把药喝了,我这就要洗完了。”


    陈芝兰出去了。虞姝把水龙头关上,突然怔忡在那里。


    一个男人再怎么顶天立地,在母亲面前也是个孩子。左斯南妈妈的话犹自回荡在她的耳边,无论她如何不赞同江蓉,这句话总还是赞同的。若是自己的母亲死活不同意自己和左斯南的事,她大概也会选择放手。但是陈芝兰并不是江蓉,从来不会这样嚣张跋扈地无理取闹。


    她的母亲,是希望她能够幸福的。


    从走出医院的那一刻起,虞姝就已经想好了,不管这次江蓉会使什么手段,也不管左斯南这次是否会屈服,她都不要再委曲求全了。已经这么多年了,该做的都已经做了,能忍的不能忍的也都忍了,可是江蓉对她的态度非但没有好转,反而变本加厉了。左斯南总说让她忍,可是人都是有脾气的,忍得了一时,忍不了一世,如果一直让她这样下去,她绝对会疯的!


    爱情……不是生命的全部。左斯南不愿为她与江蓉争执,她也不愿为了维系这段感情苟延残喘一辈子。


    可是……该怎么告诉陈芝兰呢?虞姝想了想陈芝兰方才的那番话,不禁就有些头大。


    正是纠结,电话响了。她接起来,是公司分给她带的实习生杜敏,在电话里吞吞吐吐、支支吾吾地对着她嘘寒问暖了大半天,最后差点哭了出来:“虞姐,我紧张,我刚刚模拟了一遍,一想到明天要实战就结巴,话都在脑袋里,但就是说不出来……”


    每个干这一行的大概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,虞姝在电话里好生将杜敏安慰了一番,又诱导着她模拟了一遍,待把对方安抚好了,夜已经深了,陈芝兰已经睡了,她匆匆洗漱一番,把灯一关,无边无际的黑暗就朝着她席卷而来,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饕餮,虎视眈眈地想将她拆吃入腹。


    这一夜,虞姝睡得极不安稳,明明觉得做了一夜的梦,醒来之后,却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了,只觉得头痛欲裂,像是宿醉之后的后遗症。


    起床之后,陈芝兰已经准备好了早餐,见她出来,笑得慈祥又温暖:“今天睡得可真久。”


    她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就听陈芝兰问道:“做噩梦了?”


    “嗯……”她按压着脖颈的手蓦然一顿,若无其事地解释道,“可能最近有些累。今天下午有个会议要准备,昨晚睡得晚了些。”


    “累的话就多休息休息,妈也用不着你养,不用那么拼。”


    虞姝还想说什么,陈芝兰已经转过了身去,虞姝只听到她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:“快去洗洗过来吃饭。”


    虞姝不作他想,赶紧进了卫生间。洗漱完之后,头脑便清醒了许多,她走到餐桌前,刚拿起杯子喝了口奶,便见陈芝兰从自己的卧室走了出来,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。


    “你出来了。”


    “嗯,”虞姝将杯子放下,挺直了腰杆,“有人给我打电话吗?”


    陈芝兰点了点头,将手机放到她的手里,眸色幽深地看着她道:“是斯南,说让你给他回个电话。”


    斯南……虞姝心里一紧:“他……说什么了吗?”


    陈芝兰摇了摇头,忧心忡忡地看着她:“娇娇,你俩吵架了?”


    虞姝赶紧摇头:“怎么会?”


    “是吗?”陈芝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,待看到她愈发不容置疑的样子,也不再追问下去,只是补充道:“听他的声音,好像心情不大好。”


    她不自然地朝着陈芝兰笑了笑:“没事儿,我待会儿给他回过去。”


    下午的会议很重要,她昨天心事繁重,没有好好准备,现在方觉得时间寸履寸金。她是一名译员,这样的会议翻译虽然早已做过许多,算得上是身经百战,可是每一次都各有各的不同,不提前下足了工夫根本不行。左斯南的电话……她没有打过去,只回了个短信,告诉他自己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翻译要做,现在正在准备。


    左斯南说,那等你忙完了,晚上六点,我们老地方见。


 4.一刀两断


    虞姝和左斯南约在他们最常去的那家咖啡馆。大学的时候,他们常常在里面一呆就是半天。咖啡馆里的格调甚好,他们甚至曾经打算过,等以后老了,走不远了,就在家门口开一家这样的咖啡馆,就那样在里面待到永远。


    然而永远那么远,一不小心就会画上了句点。


    虞姝到的时候,左斯南已经在了。桌子上放着两杯咖啡,自己的那杯依旧是拿铁,左斯南一直知道她的口味。


    在她来之前,她还心存侥幸,可是此刻看着对面一脸颓丧的左斯南,她突然便觉得,结束了,一切都结束了。


    她唤来侍者,要了杯double espresso,在左斯南明灭不定的眼神中抿了一口面前的拿铁,就那样不动声色地等着左斯南开口。


    但左斯南却欲言又止。


    明明是一如既往温馨浪漫的环境,虞姝却觉得周围的空气格外冷凝,她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汤匙,待杯中的层层涟漪重归于寂,她终于抬起头笑了:“你是来跟我说分手的,对吗?”


    左斯南面色一紧,双唇开合许久,却终于还是化作了两个字:“阿姝……”


    左斯南爱笑,从他们刚认识的时候,他就很爱笑。他会笑着一瞬不瞬地将她望着,会笑着对她说各种情话,会笑着牵着她的手,带她走遍大街小巷。他叫过她无数遍“阿姝”,宠溺的,欢喜的,佯怒的……无论何时,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一般颓丧无力,短短的两个字,竟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

    “你也坚持不下去了……”虞姝转开眼去,嘴角虽然还挂着笑,却没有一丝的温度:“你既然没有把握,当初又何必承诺给我。”


    “我以为……”


    虞姝却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。她知道他要说什么,他不过以为他之前所做的承诺都能兑现,他以为他做得到。可是事实摆在眼前,再怎么挣扎狡辩都是徒劳。


    “分吧,你违抗不了,我争取不来,除了分手,也没有其他办法了。”虞姝抬眸看向左斯南,强自扯了扯嘴角,“以阿姨的性子,怕是连朋友都不愿意我们做。既然你那么听她的话,分手之后,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。”


    左斯南的眸色极深,带着无边的苦涩与不舍,嘴角开合,却只吐出了三个字,“对不起……”


    十三年的纠缠,十年的陪伴,最后却不过化作最为稀疏平常的三个字——对不起。虞姝觉得实在讽刺。她冷冷看了左斯南一眼,突然笑了:“斯南,事已至此,我自己认栽。但能做的我都做了,能忍的也都忍了,就算是死了,也得做个明白鬼。”


    这个时间的咖啡馆有些冷清,他们坐在角落里,明明是炎炎夏日,却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是冷凝的。不知过了多久,虞姝才听到左斯南的声音:“阿姝,你跟我说实话,你当初跟我说的你的身世,是真的吗?”


    “当然是……”虞姝却没有说下去,只是突然苍白了脸,带着些微血色的唇瓣哆哆嗦嗦,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来:“你不会以为……不会以为……”


    左斯南看着虞姝瞬间苍白的脸,立刻便后悔自己说了出来。江蓉早跟他说过,她看不上虞姝,看不上跟妈妈一起过日子的虞姝。尤其是见了虞姝这张长得祸国殃民的脸,她便更是看不上她们。他的妈妈似乎对所有好看的女人都抱有一种敌意,似乎全世界好看的女人都是妖孽,都图谋不轨。


    左斯南不知道自己的妈妈为何会有这种观念。他知道虞姝的身世,可是说给妈妈听的时候,他的妈妈却一脸鄙夷地看着他:“傻儿子啊,天底下有这么无私的人吗?有这么愚蠢的人吗?别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,照我看,她说这身世八成是骗你的,她妈妈要么就是未婚先孕生了她,要么就是当了别人的小三。你瞧瞧她那张脸,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主,狐媚着呢!”


    他的妈妈对于其他的事情总能泰然处之,对待患者也是温声细语的,外人都说她性子好。可是但凡涉及到这方面,她便会像市井上那些长舌妇一样,言辞激烈,尖酸刻薄,怎样难听都说得出口。左斯南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,只是在她用那些低等下流的词来形容虞姝时会反驳两句,若是反驳无效了,便摔门而去。


    他从来反抗不过他的妈妈,前几天已经差不多屈服了,可是看见虞姝听到自己的话时瞬间苍白的脸色,他就又狠不下心来了。他想着,再试一次吧!万一成功了呢?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生出昨天那茬来……


    虞姝是怎样聪明的人,从小就跟着母亲长大,也没少遭人非议,现在只要心思一转,立即便能猜到左斯南的言外之意是什么。她只是觉得心寒,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根本就不信任她,非但不信任她,还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她。江蓉骂她怀疑她不要紧,可是左斯南……那可是她的左斯南啊!


   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在突然间土崩瓦解、天塌地陷,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之中,不知道将会所归何处。


    张了张口,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

    她惊慌地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,却苦得直流眼泪,仿佛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。这是之前叫的double espresso,据说是店里最苦的咖啡。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苦。


    左斯南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,急忙走到她的身边拍着她的背,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她擦着脸:“怎么了?”


    虞姝却撇过了脸去,待又转回头来,眸中已经恢复了清明,连唇角也带着些笑意:“这是店里最苦的咖啡,你要不要尝尝?”


    左斯南摇了摇头:“阿姝,你忘了,我不爱喝苦咖啡。”


    她怎么会忘了呢?她不过是突然想到人说人生如茶,身边没有茶,就想拿咖啡来试试。现在试出来了,他连杯苦咖啡都不愿意跟她一起喝,又怎么会愿意跟她共同面对人生的苦难风雨和流言蜚语?


    况且现在,就算他愿意与她共同面对,她也不要他了。


    虞姝将咖啡放下,强忍着不让自己心里的冷笑浮到面上来:“你既然怀疑,为什么不问我?为什么我提分手时还苦苦缠着我?看着我渐渐地爱上你很得意吗?看着我被你妈羞辱很有趣吗?左斯南,爱上一个人不容易,你这样践踏我的真心,有意思吗?”


    “我没有!”几乎是话音刚落,左斯南便立刻开口否定。他面色涨得通红,伸手就去握虞姝的手,虞姝却挣开了。“我不在乎你的身世,我也没有践踏你的真心,阿姝,我都决定过几天去跟你登记了,可是昨天……我总不能不顾我妈的生死……”


    虞姝愣了一下,瞬间反应过来:“她以要挟你?”


    左斯南点了点头:“阿姝,那是我妈,我不能不管不顾。我……我们都大了,不能任性。”


    “你难道看不出她只是在做戏?”虞姝嗤笑一声,也不顾左斯南的反应,继而道:“如果我也呢?”


    “你!”左斯南的面色突然涨得通红,声音都带上了几丝不耐与愤怒:“阿姝你能不能不要闹了?!”


    “我闹?”虞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,却一点笑的冲动都没有,她反问他:“你说我闹?”


    “要不是你昨天去医院找我妈,我妈昨晚会闹吗?你昨天在医院跟我妈说什么了?我妈就是再不对,毕竟是我妈,你怎么能那样对她?!”


    这就是江蓉的杀手锏?虞姝听着,只觉得搞笑,宫斗剧里最没有营养的戏码,一个演,一个信,剩下一个,是不是只有被宰割的命?


    左斯南还在继续着,他的声音越来越大,到了最后,却急转直下,声音平静地仿佛是日常的谈天,可是话里的意思,却让虞姝几乎遍体生寒。他问虞姝:“阿姝,你到底有没有想过,那是我妈啊。”


    “那是你妈……”虞姝怒极反笑,“左斯南我告诉你,要不是因为那是你妈,我见了肯定理都不理她。要不是因为那是你妈,她那样出言不逊的时候我早已经以牙还牙。要不是因为那是你妈,我……”我才不会忍气吞声地任她□□欺负。你们这样侮辱我妈,我都还没找你们算账,你们倒先开始反咬了?


  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,左斯南的面色便已转为了铁青,他仿佛不认识虞姝一般看着她,眸色冷得简直可以将方圆三百里以内的生物全部冻僵:“你果然……”


    他打断了虞姝的话,却没有继续说下去,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来,推到虞姝面前,狠狠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,一脸决绝道,“我曾经下定决心,要不顾一切跟你在一起。可是现在……我们分手吧!”


    虞姝低头扫了一眼,“支票?分手费?”


    左斯南当初让自己的母亲写这张支票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功夫,照他妈妈的原话,是说宁愿把这钱都扔了,也不愿拿出一分来给这个自己不待见的狐狸精。左斯南好说歹说,这才终于让她有所松动。在这场竭尽全力的厮杀中,没有谁能全身而退,但左斯南总希望能补偿虞姝一些。


    他点了点头:“是我耽误了你。女孩子,不比男人……”


    他突然一顿,叹了口气道:“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,你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
    虞姝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,原以为的和平分手,终归还是要鱼死网破。她死死地盯着左斯南,半晌才勾了勾嘴角,讥笑道:“左斯南,原来你也就值这么点钱。”


    左斯南面色一僵,还不及开口,便见虞姝站了起来,身子前倾,双手支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看他:“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。左斯南,你在我心里,根本分文不值。”


 5.谁输谁赢


    霍思瑶给安向远打电话的时候,安向远正在和岱梓风下着一盘棋。


    他俩都是个中高手,只要一开始对弈,没有几个小时根本结束不了。


    一个步步为营,一个见招拆招,正是斗得你死我活时,安向远的电话响了,还是霍思瑶的专属铃声。


    接?还是不接?这是个问题。


    是对弈,也是赌博。胜者为王,败者为寇,只要下完这盘棋,一切就都成了定局,就算再不情愿,也得愿赌服输。


    他们这次赌的,是未城的一个工程。输了的人,可能一两个月都回不了家。


    对于他们这种人,出差是常有的事,回不了家也不是什么大事。可是偏偏,现在是非常时期。


    安向远看了看一旁的手机,又看了看对面的岱梓风。一个响彻耳膜,一个不动声色,真是个艰难抉择。他们两个下棋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,若是谁中途接打电话,就要让对方一步。他俩本就旗鼓相当,不管是谁让谁多走了一步,几乎就再无翻身的机会。


    可是这是霍思瑶的电话……


    在安向远纠结的空档,一边的手机已经安静了下来。估计也没什么要紧的事。他松了口气,开始专心下棋。


    他的手还没有碰着棋子,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。


    岱梓风看向他,气定神闲地勾了勾唇角:“真不接?”


    安向远咬牙切齿:“就便宜你一回。”


    电话一接通,霍思瑶便开了口:“向远你终于接电话了!”


    电话里的声音嘈杂不堪,安向远拧着眉头:“你没在家?怎么这么吵?”


    霍思瑶将倒在自己肩上的虞姝扶正了,换了只手拿着手机回答得义愤填膺:“我在夜色啊,向远,你知道吗?左……”


    一听“夜色”二字,安向远的眉头便拧作了两个小山丘,连声音都带上了厉色:“怎么去那里了?!”


    “……”霍思瑶眨了眨眼,“我这不是正要跟你解释嘛……向远你又断章取义!我跟你说,左斯南这个混蛋竟然跟阿姝分手了,阿姝难过死了,在这儿喝得一塌糊涂……啊,阿姝,你不要喝了,给我……向远你快过来,她力气大,我搞不定她……”


    “阿姝醉了?”安向远站起身来,抬手看了看时间,突然加重了语气:“瑶瑶,你喝酒了?”


    “没有啊……”霍思瑶下意识地摇头,看着虞姝摇摇晃晃地又想去要酒了,她赶紧伸手死死地抓住她,加快了语速道:“向远你快来,我搞不定阿姝。这里好吵,吵得我头疼……”


    没喝就好。安向远微微松了口气,一边朝门口走,一边开口叮嘱:“好,你们别来回走动,找个安全的地方坐着,我去找你们。”


    岱梓风看了看手表,对着他匆忙的背影道:“四个小时的棋局,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,从这里去夜色,一来一回,如果再堵车……”他突然停了口,“就算不堵车,向远,瑶瑶那里可是还有个喝醉的?”


    言外之意,无论如何,你都来不及。


    安向远回头在玄关处换鞋子,面无表情,只是声音却极为不甘:“愿赌服输呗。”


    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”岱梓风微微弯了弯唇角,“既然这样,未城那边就交给你了,一定得好好看着。”


    安向远撇嘴:“不放心你自己去啊!”


    岱梓风却淡淡地抬手弹了弹自己的袖口:“不,交给你,我很放心。”


    安向远换好了鞋子,正黑着脸要走,却听到岱梓风喊:“等一下。”


    他顿住脚步,岱梓风已经换好了鞋子,提着外套道: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
    安向远黑了的脸,突然绿了……


    安向远开着车,看着副驾驶座上气定神闲的岱梓风,越看越气不过。


    未城这个项目是公司这一季度的重头戏,本来岱梓风说好了要自己来的,却临时变卦,非得让他跟。他吃饱了撑的才会同意,未城那么远,这项目一跟还得近一个月,他和霍思瑶新婚燕尔不说,现在霍思瑶肚子里还有只猴子,虽然才两三个月……但是这猴子忒闹腾,愣是让霍思瑶怀着身子还比原来瘦了七八斤。老婆身上掉的肉,就是他自己的心头血,他都快心疼死了,还特意去学了几道菜,好不容易有两道合霍思瑶的胃口了,肉还没长起来呢,他就要被发配边疆了。


    他自然抵死不从,笑着跟这疯子商量:“疯子啊,啊不,梓风啊,表哥,岱总!岱总表哥,这瑶瑶才刚怀上孩子,我不能现在就抛妻弃子啊!”


    岱梓风却看都没看他一眼:“顶多一个月就回来了,放心,妻子是你的,孩子也是你的。”


    “我得跟我儿子培养感情,”安向远义正言辞,“感情要从小培养,不能输在起跑线上!”


    “哦?培养感情。”岱梓风抬起头来,安向远看他终于正眼看自己了,觉得希望满满,赶紧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。谁知岱梓风却似笑非笑:“培养感情这种事,都是双向的,你不能一厢情愿。”


    “我当然不是一厢情愿,”安向远说得理所应当,甚至还有些胸有成竹,“我儿子巴不得我跟我沟通感情……”


    他还想说一句,这种体会,像你这种孤家寡人是体会不到的。可是他还没有说出口,就听岱梓风意味深长地“唔”了一声,继而面无表情道:“那得让你儿子来说,才比较可信。”


    儿子?可他儿子还在霍思瑶的肚子里,别说说话了,现在就连模样都没有呢!他气结,恶狠狠地盯着岱梓风:“那你说,你有什么事比我相妻教子更重要?凭什么让我抛妻弃子来给你劳心劳命?”


    岱梓风不说话了,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柔和,柔和得不大像他。安向远看他不说话,拿着杯子喝了口茶,得意洋洋地看着他:“怎么样?说不出来吧?没有你就自己去,我还要回我的富贵温柔乡去……噫!这茶真好喝!”


    “当然有,”岱梓风突然开了口,看着悠哉悠哉地喝茶的安向远道,“你老婆孩子都已经有了,我却什么也没有。你说,谁的事更急一些?”


    安向远吞了口茶,目瞪口呆地看着他:“你什么意思?你要……”


    “没错,”岱梓风点了点头,一本正经地扫了他一眼,“我也该去找个如花美眷,一起生个孩子玩玩儿。”


    生个孩子……玩玩?excuse me?


    两人争执不下,只好下棋来定。他们师承一门,在这方面的天赋也差不多,虽未必能说是高手相对,但是棋逢对手,不杀个昏天黑地,根本绝不出高下来。


    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时候,他们也会静静地对弈一局。可是若是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而特意来一决输赢,意趣都已无关紧要,速战速决才是他们想要的。


   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决出输赢,他们设了很多简直称得上无理的规定。比如说,一方中途接打电话,另一方就能多一次机会。再比如说,四个小时的棋局,若是谁中途有事要离开,未在四个小时之内赶回来,时间一到,就等于主动放弃。又比如说……


    这些规矩丝毫不讲人情,甚至毫无道理。但他俩却一直遵守着。有的时候,就是因为不讲人情,反而能让事情更好地解决。


    不过这样一来,他们的比赛,与其说是比谁技高一筹,倒不如说,是比谁的运气更好一些。


    很显然,今晚,岱梓风很走运。


    坐在副驾驶座上,岱梓风看到安向远不时投来的目光,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:“开车专心点。”


    安向远气鼓鼓地把目光转过去,冷哼一声:“小人。”


    岱梓风淡淡回敬:“谬赞了。”


    安向远不死心:“你既然跟我一起出来了,就不算我输。等回去了我们继续。”


    “可是你之前明明已经认输了。”岱梓风顿了一下,“你要是不认输,我也不会跟你出来。”


    安向远沉默了……


    夜色里灯红酒绿,热闹非凡。他俩找到霍思瑶和虞姝的时候,虞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,霍思瑶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,若有所思地晃啊晃啊,直到安向远叫她,她才看到他俩。


   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,安向远已经到了她的面前,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,见她安好无虞,却还是忍不住低声责备:“这种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?!”


    霍思瑶撇了撇嘴,一脸的委屈:“可是阿姝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啊。今天如果是我失恋了,阿姝肯定会舍命陪我到底的,我现在是孕妇,不能陪她打架,也不能陪她喝酒,只能在这里守着不让她受人欺负了……君子之交,应该为朋友两肋插刀!”


    她一鼓作气说了这么多,安向远却只注意到了前面那部分,在她停下来时绿着脸反问她:“如果是你失恋了?还是今天?”


    霍思瑶仿佛这才看到一边的岱梓风,装傻充愣地朝着岱梓风招了招手:“疯子表哥,你也来了呀!你看向远把我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的,我都没看见你……”


    岱梓风抬眸笑了:“他向来虎背熊腰,不怪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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