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大多数人而言,手表只是用于看时间而已,而石英表不但极为精确,且品质稳定、价格合理,难怪石英表广受好评,成为绝大多数人选购手表时的唯一选择。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手表还分石英表和机械表呢!而且机械表需要定时的保养,维修也需严谨的技艺要求,不像石英表几乎是定型化的置换零件而已。然而,为什么依旧这么多人沉迷于机械表的世界?不但花一部机车或小车的钱,买一只许多人不懂得欣赏的手表,甚至拆解手表、钻研手表知识,日以继夜,乐此不疲呢?其实,原因真的很多,对每个人而言,也不尽相同。我们不妨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探讨。
机械表需要保养是否太麻烦,在21世纪的今天还需要保养手表吗?
世界上并无所谓得失,只是物换星移而已!这是人生的道理。如果我们自己不保重,不吃不喝,当然会丧命,因为吃喝是维持生命的起点。手表是人造的,当然也不能免于地球的生存规律。人造的物品若能免于这种规律,当真难于想像,也不合实际。手表自然也遵循这种自然的规律ˉ包括维护保养在内。而也正因为机械表拥有这样与人生和生命体的相似性,许多人对机械表产生一种同类相惜的情感,甚或是对待子女或是情人般的感受,自然和对待大量生产的石英表,损毁即弃的感觉大大不同。
石英表不需仰赖人力,即可在表盘上规律地转动,它和人类并无重要的互动关系。依此说来,机械表像是传承人类制表工艺、传统与文化的子代后裔,而每苹石英表只是工业制程下的大量产物中冰冷的物件而已。
机械表和佩戴者之间亲密依赖的关系,是十分微妙的。从技术观点而言,两者之间有完全依赖的关系,因为没有人戴,机械表就无法运作转动。不论要不要上链,或者是否自动上链,腕表是从戴表者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举一动获得动力。机械表的运转完全倚靠人类。比如费时去保养您的机械表,你可以将之想见成是真情流露、热爱生命的一种方式,许多机械表迷都热衷于这种感觉、热衷于保养。
当然机械表和佩戴者之间还存在别的关系,你和腕表的关系,就如同您和您的爱车一样!手排档会比自动排档好吗?虽然自动排档可能比较实用,但我喜欢手排档,因为它会带给我直接的机械触感、产生心灵接触的感动。举例来说,机械表的特点之一是声音,上链时的卡搭声音,每个表芯的卡搭声音各有不同的情趣。精致的表芯、多功能的复杂表芯,所发出的声音和卡搭声,比廉价表更安静、更有规律。尤其是您用手上链时,你会感觉到表冠与姆指、食指间的亲密接触,让你产生一股不可言喻的心灵悸动。
机械腕表是可以传世的永世艺术吗?
机械表的可贵之处之一便在于其生命之火,可以永不熄灭。机械表的运作并不仰赖独特科技。机械表可一再修理使用。有些产于十四世纪的第一代古董机械钟,至今仍随时间巨轮不停转动,保持正常的运作功能。威尼斯圣马克广场上的钟塔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,但仍千年如一日地精准摆动!
机械表的人文意义之所以非凡胜于石英、电子表,便在于它是传统制表名匠的艺术表征,不仅是零件与齿轮的结合;其极尽复杂的设计理念,更是制表名匠薪火相传的见证。机械表是人类梦想与努力的表现。亦是人类丰富创意、独特发明的真实印证。这些印证、见证大多以父传子的方式,世代薪传不息。回异于石英表,机械表是有生命、有灵魂的艺术。
机械腕表的制作,真的可以认定是一种艺术吗?
如果你对这个说法有所疑问,我们不妨以Blancpain为例,来看看制作制表业者眼中的所谓的经典杰作,会遭遇到的艰困挑战来说明。
制表业者中的经典杰作定义是甚么?
在制表工艺400年来的历史中,制表大师们创造了六大经典杰作,其制作均需卓越的知识,技术的完全掌握,而且复杂度及困难度更随著以下所列的经典杰作顺序而提高。其他厂牌或许曾在这六大经典杰作中制造过一两款,而在1988年,Blancpain决定要通过制表艺术的所有「考验」,同时推出六大经典杰作,以展示可以随时制造各种经典杰作的能力,并接受制表者所能想像的最艰困的挑战。
制表师傅创造这六大经典杰作时碰到什么困难?
第一件经典杰作是超薄表
制作相当困难,因为超薄即表示超精致。基本上,表芯愈薄,所需要的技术掌握能力和灵巧性愈高。由于空间极小,制表师傅必须非常灵巧,才能完成第一项杰作。除了准确性外,超薄表亦须绝对的清洁性,一粒最小的灰尘就会卡住整个机 械,而差一点点机油就会让表芯停摆。
第二件经典杰作是超薄加上月份、日期、星期和月相盈亏显示
四项显示需要增设一些以齿轮、星轮和跳杆所组成的架构,让每一项资料能在适当的时间更新。例如,显示星期的转盘是一个七点式的星轮,称为周历轮,每24 小时前进一齿。日期显示也是如此,具有31个齿。月相盈亏显示器是以相当于两 个满月周期(每一周期29.5天)的59齿的星轮推动。这项经典杰作的精华在于这些 齿轮的独立运转,而又能彼此配合,展示互相关连的和谐。
月相表也因而成了Blancpain再生的象征。他们的制表师傅Charles-Andre Piguet从头开始参与开发工作,翻遍他深层的记忆。由于没有设计图,他以传统方法重制一个,再由我们绘制设计图,建立档案和工具,而后再以今天的半工业法组织此款式腕表的制程。这款月相表在1984年上市时,是全球最小的月表。
第三件经典杰作是万年历表
具有闰年处理能力,每隔四年会显示一次2月29日,同时具有判断当月是30天或31天的能力。实际上,此万年历表之日期计算能力是无期限的,全在其记忆置中。制表师傅耗尽了许多时间,使这款腕表尽善尽美,也使用了业界首创的卫星轮(或12’ 或48’凸轮)。如同月球是地球的卫星,此卫星轮甚至当靠在转轮上
万年历手表
时,也沿其本身的轴旋转。此卫星轮只有一个齿和三个平滑区,每四年旋转一圈,其中三年不会发生任何变化,但每隔四年就会由这个唯一的齿触推动一个装置,让它显示闰年的2月29日。这种装置即为闰年记忆装置,让腕表配备闰年调整功能,再次证明了制表师傅的才华。
制表技术之提升到某种程度时,就形成一种完整的艺术,但事实上,人类的技术还远远超过闰年记忆┅┅
第四项经典杰作是双秒追针计时器
制表师傅在十九世纪未发明了机械离合器,再一次领先全球业者。这种精巧的离合器也受汽车工业采用。双秒针计时器可测量竞跑者的跑步时间,也可以利用两支不同的指针、即标准计时指针和双秒针,同时测量两位同时起跑者的跑步时间。竞跑时,按下计时器的第一个按钮,两支完全不同的指针就开始计时。第一位跑者通过时,按第二按钮立即停住双秒针,读取跑步时间,而标准计时指针继续行走。计时员读取跑步时间后,即可按第二按钮使双秒针回到原位,双秒针在瞬间之内回到计时位置,可再次用于计时功能。
制表大师的这项成就再一次展示他们不怕挑战、有能力发明功能更复杂、更精确的机械。停止一支指针而不会停止腕表的运作,在过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。同样地,双秒针之再进入表芯,和行走中的标准计时指针同步计时,也是非凡的成就。万年历表内所使用的机械式记忆,也同样巧夺天工。
第五项经典杰作是极度准确的巅峰之作Tourbillon
消除了地心引力对机械式腕表的影响。腕表本身以地心引力上链,更以地心引力 增进其性能!原理非常简单。表芯内有一片可在限定范围内自由运动的金属块。地心引力将它向下拉动时,此金属块使能量回收系统动作,回收此过程中所产生 的机械能,贮存在一条弹簧中,作为指针行走的动力。视腕表在手腕上的位置而 定,地心引力对负责腕表滴答摆动的摆轮多少会产生一些影响,因而视摆轮朝上或朝下而定,表芯的规律性会受影响。
因而,制表大师发明了擒纵装置,抵消地心引力所形成的误差。简而言之,擒纵装置朝地心旋转时,由于地心引力对擒纵装置的影响,节奏会变快。反之,如果它朝离开地球方向旋转,则会产生对等的相反误差,而由计时器自行修正。这是一项创新之举,腕表的能量不但用于旋转指针,还能提高腕表的准确性。以这种陀飞轮,机械式腕表避免了地心引力所造成的误差。不论配载者的姿势如何,腕表都以相同的规律精准地运转。
当然,最后一项经典杰作是最艰难的作品∶三问报时表
此制表工业的登峰造极之作,能报出时分,让你在各种环境下,例如在夜间可以「听到」当时的时间,而不必「看」表。到底机械式腕表是如何以声音报时报分的呢?
时钟以声音报时、刻及半小时。而三问表更为出色,以声音准确地表示时和分。以1点47分为例,启动报时机构时,就可听见一声「叮」表示一点,然后三声另一种「叮」声,每一个叮声代表一刻钟,随后是两个短促的「叮」声,表示1点45分再加两分钟。这三种不同的声音让你知道时刻和分钟。此外,它特别分成两种音调∶高音及低音。低音代表时、高音代表分,而刻则以这两种音调之综合表示之。
真正令人诧异的是∶为了达成这项结果,制表师傅在腕表内容许某种分裂。腕表运转、持续地显示时间时,表壳内产生表芯功能的某种重现,在腕表主人按下按钮时,它以感应器读取当时的确实资讯,并以机械式储存此资讯,再将此资讯传输至报时系统。此腕表以声音报知时、刻、分所需时间约一分钟,而在此同时,腕表持续地运转。报时声音停止时,表芯停止其附属功能,恢复正常运转。然而,制表师傅并不以此项成就为满足,他们把所有情况都列入考虑。例如在在59 分的特殊情况下,分钟之报时声音会「太晚」出现,因而他们发明了一种精妙无 比的机构,称为「诧异」,在时间变化造成报时不正确时,立即中断报时音响。这种复杂的功能和尽善尽美性,正足以证明高阶腕表的制造已超越了工业的范畴,抵达了艺术的境界。
腕表表匠的责任感、乐在工作、投注漫长数月及挥洒想像力的热情
在制表业,为考量腕表之生产及品质控制,通常由数名表匠分工制作同一只腕表。因为每位接手他人作品的表匠,在开始本身的工作前,皆须对腕表进行品质检查。
在制表传统中,通常由女性担任校准的工作。校准腕表与组装腕表大不相同∶传统上是由男性扮演组装腕表的角色。组装腕表只需技工与螺丝,但校准腕表的工作,则涉及需以耳朵仔细聆听后,再进行调整、控制的细小平衡弹簧。很多表匠无法忍受此程序。
此情形对大部分的腕表生产相当重要,但并非高阶腕表生产的标准。举例来说,在制造「极尽复杂」的腕表时,很难想像分工合作的情形。每一个制造环节是如此复杂、密不可分,以致于每次只有一位表匠能清楚知道每个细节。这就是为什么追求极致完美的表厂,在最后三个复杂设计中,维持「同一表匠」的作业模式。而在其他设计部分,才可以分工方式进行组装、校准、及装壳作业。
在一般的工业制造中,大量生产可缔造快速的学习曲线。但高阶机械腕表的小规模生产则刚好相反,它必须时时维持警觉心,在传统与现代解决方案中,不断地进行检讨、权衡与抉择。但不变的真理是∶凡事取决于人类智慧、与道德责任。对于独坐板凳、连月弯腰打造一只腕表的表匠而言,他所面对的是他的职业责任感、那股让他乐在工作及挥洒想像力的热情。投注漫长数月的时间,只为打造一只名表,他的辛苦付出是为了谁?他是否曾想过将其精心之作载在手腕的人?他是否对其投入心力的作品,产生个人责任感?以需要依序锁紧数十个螺丝钉的制表匠们,施力时,力道要刚好-足够、但不要太用力,每当锁紧螺丝时,都必须将整颗心也投注进去。化每个动作为爱的动作。想一想将配载此腕表的人,那个让你费尽心思的人。
投注这样的心力制作出来的手表,自然堪与绘画和雕刻等一样,挤身艺术品之列。